《When You Wish Upon a Star》

 

人人都向往自由。那是个传统意义上美好到让人捧在手心里会觉得发烫的词汇,炙热的、褒义的,人心所盼的。在星熊看来它周身涂满了十五元龙门币一桶的大油,滑腻到让人无法抓握。久而久之,星熊便不再想重复这个词汇。她和龙门的霓虹灯一样,在潮湿的夜里发着低微的电流音闪亮着。在一年之中只有三个月不到的低气温里。星熊在维修她坏掉的空调。她需要这个空调出暖风,干燥一下她的居住环境。

 

她很小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事,那会她的天地方圆不过局限于庭院边的长长木走廊。应家族要求,即使在冬天也只穿木屐。星熊那会还很小,呆在走廊边边角角,双腿悬坐着,乱晃了一会。雪飘落庭院中央,逐渐变得厚实。

 

她们说,今年实在是很冷啊。

星熊觉得还好。

 

专门指派来照顾她的老妪给她怀里揣个热乎乎的碳烤红薯,等捂怀里没那么热的时候,就可以吃了它。撕开薄薄的一层皮,蒸腾起来的雾气让星熊凝神了很久。

 

因为这颗不大的红薯,尚且还是少主的她对于冬季没有留下过多寒冷的记忆。

 

再来就是她在出租屋里面学国语。星熊粤语比普通话好很多。当然,起因是前两天她刚被人用板砖拍破了额角,现在她在学医院旁边报刊亭卖两块五一本的粤语国语都很通。去医院缝针,类似于她在低价维护自身的一点体面,甚至还像模像样的打了针破伤风。仅因为她现在是一名警员。受到光荣招安了的警员。

 

她的同事都说:哇,那伤口,长七厘米,深可露骨,星Sir眼睛都不眨一下的!

 

不眨一下?没有没有,她眨巴了一下。呼出的热气和额头鲜血冒得热气让她恍惚间觉得,龙门有这么冷吗?

 

下一秒她闭上了那只眼睛,把人反铐在墙角。这比不得以前了,都不是所谓留活口的事儿。人是要活着的,完好无损更好,还不得叫他人瞧见。或者说应该极力减少触及社会面。她把人送上车,血已经湿了一边的衣服。她想早点回家去涂点药,没跟着上车的同事说,去医院吧。至少还有医保。

 

哦对,那还是去了好。

 

星熊缝了十几针,她这回吃了消炎药。因为新进来的警员,好像是她之前救过的小孩。那该叫阿姨还是叫姐呢?要是叫了阿姨,这消炎药必须吃了,人年纪到这儿了嘛。星熊这边没琢磨通,小孩就提着水果篮来敲门了。那会她还是小陈,进门前把水果盘288的标签给扯了塞裤兜里,进门后环顾了一圈四周。

 

“没事,别辛苦给我倒茶。我自己来,你坐着。”

 

“嗯,不好意思啊还得让你来照顾我。”

 

星熊的家具很少,茶杯更少,一套是极限。再来就要用她刷牙杯了,小陈心领神会,说自己有东西落在车后座了,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楼下便利店卖的整包纸水杯。

 

“我以后会常来的。”

“你是打算把这些纸水杯用完么?”

 

“用完了我就买个新杯子,瓷的。”小陈说。

 

星熊趁她下楼买东西的档口,把果篮里的苹果和橙子切成了KTV果盘的样式摆在茶几上。她房间更多的是有关摩托车赛程的杂志,还有一些摆放整齐的汽修零件。

 

“你怎么就确定我还需要探望呢,小陈。”

 

星熊说这话的眉眼带笑,她看着烫过后的杯子里,白茶叶梗起起伏伏。

 

陈晖洁抱着自己的胳膊肘想了一会。

“那,不是探望也可以。”

 

纸杯子早就换成了瓷杯子,很明显应该是情侣杯的其中一个,一室0厅出租屋也换成了更好的出租屋。星熊坐在高椅子上想,这个空调该怎么修,怎么才能出暖风。

 

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。人啊,鬼啊,也很可能是由多重无法预测的不可思议组成的。她搓了搓自己断角的那边脑袋,已经被葱郁的头发前仆后继地盖上了,就像小陈也变成了老陈。

 

 

哦,都过去这么久了。她抱着自己一边膝盖发呆。直到老陈问她修好了没,下来喝靓汤。她才说,快好了。快好了,她把维修的盖子合回去,发现电路屏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。

 

星熊悄悄咪咪探了眼屋门口,眼见老陈溜达去了客厅,便提起巴掌狠狠地拍了几下破空调。

 

“哇!你咁嘈做咩呀!”

“老陈,你记唔记得你第一次嚟我屋企,讲嘅系普通话?”

 

听到巨响冲过来的老陈手持汤勺,瞧了瞧仿佛深叹了一口气后又活过来开始工作的老空调,她把视线转向双手离开空调盒装无辜的星熊。

 

“…快啲嚟食饭。”

“好啊。”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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